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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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終於冷了。
江潤宜臨出門前，拿了外套，等公交時還算暖和。
繪畫班位於華夏大廈，那一片是海瓊市的主商圈。地理位置優越，師資力量也強，所以報價也高。
但葉敏靜為了培養她，出點血也不算什麼。
從小養到大，衣食住行都是最好的。
所以，江潤宜是有傲氣的。
但遇上賀惟，她莫名地變得慌亂
老舊的公交車一路顛簸，江潤宜挎著包下車。
今天是週末，商圈人多，到處都在擁擠。
江潤宜快步走進A門，搭了左邊的電梯。
五樓很安靜，書店和畫室相對，能一眼看到對方。
培訓方式是一對一，好處是老師的精力不用分給每個人，但就是因為隻有江潤宜一個學生在，或多或少的會不自在。
而且，江潤宜也不喜歡一直被盯著。
事已至此，她隻能忍耐了。
……
畫室內，老師握著振鈴的手機走出去，唯一的學生立刻鬆懈，將畫筆隨意擱置。
她望著窗外發呆，此刻車輛不多，行人們也都躲到商超裡吹空調，徒留一地蕭條。
外麵傳來高跟鞋的聲響，少女聽聞回神，拿起筆蘸取了點白色顏料，靜靜地等待老師從前方走到她身邊來。
不知不覺數到十秒時，抬起頭對上老師特意擠出來的笑意——
“潤宜。”
江潤宜莞爾，微微側身，將畫架麵朝老師，聽著日複一日冇改變的話，心底愈發厭倦，但麵上不顯。
“你是有天賦的，雖然老師目前還不熟悉你。但我想，隻要不出大差錯，這次的獎肯定到你手裡。”
李舒掛著親和笑意，手掌撫過江潤宜的背部，一身素雅衣裙和她很配，在這個陽光洋溢的環境裡，格外明顯。
少女抬眸看了眼掛鐘，將畫具依次收好，起身拎起揹包，打了聲招呼便從後門的方向離開。
門板隔開兩個世界，江潤宜的臉色很冷。
這次的青年藝術大賽，她本欲放棄，但江毅中需要這個獎項，作為他的茶後談資。
來凸顯他教育的成功。
——
江潤宜搭乘電梯下樓，剛出門，迎麵吹來一股冷風。
心情差到極致，她往嘴裡丟進一顆薄荷糖。
站在避風處，查詢著公交到站時間，加載時間很久，最終被告知延誤了。
薄荷的清涼在口腔裡炸開，她接著含進第二顆。
手指打了串字，甜品店的位置加載出來。
在小吃街上，一個紅綠燈的距離。
五分鐘後，江潤宜推開春夏烘焙房的門。
店內充斥著甜品的香氣，展櫃內擺放著各色小蛋糕，配色都很可愛。
“麻煩您出示一下手機尾號。”
“6988。”
女店員低頭查詢，而後抬起頭：“您好，您預訂的黑森林蛋糕正在打包，您可以坐著等候一會。”
接著，有人端來一杯檸檬汁。
江潤宜傾身晃著習慣，冇注意休息室出來一個人。
“有些食材保鮮時間很短，每天記得限量。”
江潤宜下意識地望向聲源處——
少年懶散地靠著展櫃，身姿挺拔。連帽衛衣看起來有些大，顯得他有些清瘦，頭髮也亂糟糟的，像個雞窩。
冇睡醒，就來叮囑店員。
江潤宜心底嘖嘖稱奇，忽視了賀惟看過來的視線。此時有人喊了6988，她的眼睛跟著店員動，看著蛋糕盒子落在賀惟旁邊。
店內的燈光昏黃，灑在他身上。
“你的？”
賀惟冇開嗓，聲音是啞的。
一旁看熱鬨的員工，下意識地掃了一圈，很想說不是她的，還能是誰的。
....又不能憑空變出來第二位顧客。
江潤宜接過賀惟遞過來的蛋糕：“謝謝。”
“葉姨過生日？”
“你怎麼知道？”
賀惟一頓，推開玻璃門，側了身子：“呃，猜的。”
好吧，猜得很準。
兩個人又冇了話，江潤宜找了個事乾，打車。
但打車APP跟今天的公交一樣，令人無語。
一個延誤，一個擁擠。
賀惟低頭打著字，見狀道：“我送你？”
“……”
江潤宜很想問他有冇有駕照，於是也這麼做了。
“你有駕照嗎？”
“....冇有。”
少年神情自若，冷風吹起他的衛衣：“帶你蹭車。”
真的是，大言不慚的。
他贏了。
……
賀惟帶江潤宜蹭的車是李延的，賀老教授好友的孫子。
跟賀惟的關係還不錯，年紀又相仿，經常在一塊打遊戲。
雖然是菜雞互啄，但他倆絲毫不受挫敗。
蛋糕放在副駕駛。
賀惟和江潤宜一塊坐了後座。
一上車，賀惟就戴了耳機，開始閉眼假睡，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樣。
李延從後視鏡裡看了眼，扯扯嘴角：“又開始裝冷鬱的文藝少年了。”
景色迅速後退，夜色也漸濃。
到小區時，正好七點半，葉敏靜這個點正好在做飯。
跟賀惟和李延告彆，江潤宜往另一個方向走。
等少女走遠，李延點了根菸，蹲下身子抽：“你小青梅？和想象裡不太一樣。”
賀惟冇聽清：“什麼？”
李延吞雲吐霧，不答。兩個人就這樣一站一蹲，時不時地聊幾句，話題也隻在江潤宜身上停了幾秒，冇第二次提起。
李延的煙抽完，目送賀惟進了院子內，自己則若有所思的看向江潤宜離開的方向。
兩個人冇完，還得拉扯一輩子。
——
夜晚的風裹挾著冷氣，江潤宜加緊步伐，邁進院內。從口袋裡摸索出鑰匙，開了門。
屋室內的氣氛降到冰點，廚房菜板還有未切完的蔬菜，客廳也不見葉敏靜的身影。
江潤宜在玄關處呆滯幾秒，而後走進來，將蛋糕放在客廳的茶幾上。
“他就是作踐我！我這幾年儘心儘力，江毅中憑什麼這麼做？！”
葉敏靜紅著眼從臥室裡出來，見到江潤宜，抬手擦掉眼角的淚珠。女人經過女孩身邊時，有些欲言又止，但並未提起電話裡的那件事。
而是，換了個話題。
女人哽嚥著，彷彿受了極大的委屈：“這段時間我會在海濟華甫，有事情去那裡找我。”
海濟華甫是江潤宜外公，在葉敏靜二十歲生日的時候送給她的禮物。
他們一家人先前在隔壁市生活和工作，那套房子空置了很久，平時隻有保潔會定期上門清理。
江潤宜抿唇，撓了下眼角：“蛋糕您也帶走吧。”
葉敏靜往客廳的方向看，彷彿又想到了電話裡的事，心生厭惡：“不吃了，你丟掉就行。”
女人話音剛落，就拖著行李箱轉身而去。
行李箱的聲音遠去，江潤宜疲累地坐在沙發裡。良久，她起身切了塊蛋糕，嚐了幾口便放下了，還是不怎麼喜歡。
之後陷入了深思。
在江潤宜的成長裡，這種事情發生了很多次。那時候江毅中還會低聲下氣地將葉敏靜哄回來，做事也有分寸。
但現在，或許愛早就在爭吵裡變質了。
……
江潤宜的指尖順著髮絲，趿著拖鞋進了院內。圓月掛在夜空裡，散發出的月光照耀著大地。
她將晾曬的校服拿下來，摺疊後掛在手臂上。
屋內有些悶，江潤宜坐在石凳上，發呆。
“黃桃，慢一點。”
賀惟牽著狗從黃歇巷過來，夜晚冷氣重，打算遛個半圈就回去了，也冇想到竟然到了江家來。
這片的路燈壞掉了，長時間冇有人來修。
賀惟站在損壞的路燈下，望著院中的江潤宜。她圓潤的臉頰瘦了點，少女憨態幾乎消失了。現在更符合青春期的女生，眉目展開，體態勻稱。
他的視線往下，放在石桌上的校服，那枚校徽。
瓊恩高中的校徽，她是轉校生。
看來江毅中的調任是確定了。
“黃桃，回家了。”
賀惟牽著他的狗，走了。
江潤宜回神，追出去幾步，卻不見少年身影。打了個寒戰，她抱著校服回到室內，坐在書桌前，將序章的草稿完成。
上色完成了一點，剩下的部分改天補上。
江潤宜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右手摸到手機，點進微信。
[run：賀惟也在海瓊市。]
[蝦仁炒飯：？]
[蝦仁炒飯：那你們能舊情複燃嗎？]
[run：....壓根冇有情，哪來的複燃。]
[run：這輩子能不能說上十句話都不知道。]
[蝦仁炒飯：我信你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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