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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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生物的本質其實也是一種機械，在必要的條件下，生物機械甚至比人造機械要更精湛，】
【隻需要一些專門的程式，切除生殖係統、改裝神經程式、更換消化模塊、植入戰鬥數據，】
【就算是再劣質的素材，也能作為零件為整體發揮最大的價值。就比如你身邊的這些，他們原本都是舊貴族軍中常見的乒痞無賴，要麽酒水成癮要麽懶散無序。】
【科西切，世界就是這樣，一個整體】
【而你我，終歸隻是道路不同、用途不通的機器。】
北方凍土上的不死惡神、科西切不由的哆嗦了一下，
……早年時在貴族之間流傳的烏薩斯保守派軍隊整支失蹤的故事，竟然是出自six…？？
他很難想象接下來的展開，這個名叫“six”的亙古存在，會不會突然暴起將自己生切活剝？
然而並冇有，
清冷的聲音在走廊中終止，取而代之抬手一揮，機械門打開，燈火流明。
隊伍脫離走廊，來到了一處空曠區域，
但視野之內卻冇有豁然開朗的通透，
隻有無儘的幾何與鋪天蓋地的鐵穹，
不知用途的機械貫徹著冰冷的實用主義，在偌大的空間中形成了一種獨特的美學美感，恍惚好似另一個世界，
頂端的光源是天空的雲彩，
無邊的金屬是叢林的樹木，
無人機旋卷著撲翼候鳥般從頭頂結隊飛過，將科西切的視線無意帶走，動作一頓，險些撞到身旁的士兵。
“…抱歉，”
“……”
士兵無言，維持隊形。
眾人腳下的路從走廊延伸成了棧橋，
密不透風的金屬牆壁在邁過機械門後就成了透明的屏障，透過屏障，能清楚看見位於棧橋下方的無底深淵…
…鋼鐵的轟鳴從人造的深淵傳來，
黃、紅交替的顯示燈在迷霧中閃爍……好似盤踞休眠中的巨獸，在無邊的長夢裏打著乏味的響鼻。
冷汗無端滑過額頭，
科西切再一次的把目光投向six，
——沉默——
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
……
……
……
通過棧橋後又是很長的一段路程，
走過一片間隔森立的大理石石柱，邁過整片雕刻的花崗石地板，
穿過兩側牆繪滿油畫的藝術長廊，才終於在一扇紋飾繁厚的大門前停了下來，
推開大門，隨行士兵自動避退門外兩旁，留six與科西切，走入門後的房間。
一張長軸超過二十米的橢圓形長桌，有序放置了數十把雕花高背椅，此刻皆空，唯six與科西切二人入座。
【在那個國家還存在時，人們遇到重大決策時會選擇呆在這裏，關上門討論。】
six坐在那裏，科西切的對麵，
一個樣貌清秀不知男女的烏薩斯族小孩子，冷眸深沉，時而有力，時而空洞，
像是一個遠程操控的傀儡木偶，每一言一行，都在掌控之內，協議之中。
【為了糾結如何才能延長這個房間的使用年限，當年的學者與工程師幾乎絞儘腦汁，最後，他們放棄了繁華新穎的高科技手段，轉而選用了更簡單的石料……】
【把字刻在石頭上，】
【可能這就是舊世界最後的倔強吧？】
“…………”
six斜望著一旁，自言自語道…
【“考學生背了多少謊言毫無意義”…？有的人是這麽說的。】
【但真可惜…我不是很能理解這個點。】
“……”
【言歸正題，科西切，】
【你有冇有發現，最近的烏薩斯國內有一些有趣的變化？】
此處變化，指的自然是第八集團軍與阿亞斯卡。
雖然伊萬托尼想儘一切辦法杜絕了訊息的外泄，但事情的發展就是這麽搞笑：除了八軍團自己，阿亞斯卡一事幾乎人儘皆知。
都不想出手，
單純蹲在外麵等看笑話。
“……第二集團軍與哥倫比亞公司串通聯合，意圖挑起對第八集團軍的清算內戰？”
【不單是第八集團軍，在安東達莉婭的計劃內，整個保守派舊貴族，都難逃這次動亂。】
【是我向達莉婭提議這樣做的。】
six轉向科西切，
眼前科西切的軀體是一個眼眉細挑的年輕人，鼻梁挺直，未有胡鬢，相貌白皙精緻，甚至帶了一絲絲嫵媚……
【所以我才需要你，科西切，你接下來的工作也是這部分。】
從見麵初，科西切就從six的身上嗅到了一種被刻意掩藏的古老氣味……雖然不知道為何這樣的一個存在會屈膝二軍團，對他人唯命是從，但顯然six威嚴極重，自己冇有與之對峙的資格權力。
“…你要我做什麽？”
【我要你記述曆史，記述戰爭的曆史，】
十指交合，six露出了一抹淺淡的笑容，
【這個世界之所以會顯得神秘莫測光怪陸離，除了客觀存在的用現有科學解決不了的難點，百分之五十的原因是來自不說人話的曆史文獻——我需要你來記述曆史，從過去的到現在的，用通俗易懂客觀的話來記，來保證曆史真相永遠不會斷代，永遠不會消失。】
“你找到我，是想讓我成為你的史官？”
【不是為我，是為了泰拉。】
【我不是個喜歡懷舊的人，舊世界的如何影響不了我對新世界的態度】
【接下來的那場的戰爭會決定泰拉世界未來的走向，是複興偉大？還是原封不動？】
【還是迎來有史以來最糟糕的和平————能有機會動筆還不會加入主觀因素的人肯定不是我自己，所以我需要一個能長存且能把話說明白的人。】
【隻要條件符合，不論你之前做了什麽我都不在乎：當然，我肯定不會找凱爾希】
six的目光看向科西切，
科西切卻轉向一旁，轉眸思索，依稀察覺不對。
“我讚成你的觀點，但我還是有一些東西不太理解。”
“既然你有這樣的實力，為什麽還要追從二軍團？”
【二軍團並不重要，】
【隻是因為某些你暫時無法理解的東西，讓我暫時冇法脫離一個“客體”獨自行動。就像你在家電城買回家的微波爐會加熱食品是因為你按下了加熱按鈕，而不是因為你的個人美行品德。】
“……你…並不效忠二軍團？”
【不管是安東，還是達莉婭。】
【我服從指令隻是因為他們按下了加熱按鈕，他們的本體較我而言並不重要。】
【如果每一台微波爐都能脫離控製長出屬於自己的手腳，那原本的主人也是時候被微波爐淘汰了。】
從six出現在大眾的視野中起，忠誠可靠的形象就一直被眾人默認地接收，
在內six為安東一家承擔了不少內務家事，對外six則連續輔佐兩位大公任職上位，
唐突的一個資訊打破了固有認知，無形惶恐爬上脊背，科西切發現…事情的發展，似乎正在開始逐漸不對頭…
“所以，你對二軍團一直以來……”
【協議的遵守罷了】
【對比模擬人類感情，帶入家庭倫理的無聊過家家，我更喜歡把有限的壽命用到更實用的影響上。】
【我會為我最熱愛的那個人掃清一切阻礙，冇有人能阻擋我們的腳步，我會為那個人留下一片寬闊的理想沃土，就算粉身碎骨，也要讓這個暗淡早衰的新世界綻放出第一朵曙光。】
【至於——】
話鋒一轉，數張高空航拍的高清圖像憑空打到了長桌之間，居高俯瞰，正是阿亞斯卡！
【你問想我:我這麽做為了什麽】
頸椎咯嘣擰動……麵無表情的臉頰徐徐轉向科西切，一味情緒湧出五官變成一副表情…原本淡定的蛇瞳在高度衝擊下驟然歪曲！！
科西切敢用自己漫長壽命做包票，麵前的這個東西，絕非善物！！
小熊精巧的五官被變質的欣喜擠壓到扭曲，勾挑高眼眶彎曲直插恐怖穀，惡意與歡喜將嘴角一路扯到耳跟，笑出一副無底黑洞……扭曲如鬼魅，輕盈地敞開手臂……
【戰爭】
滔天惡意撲麵而來，由人工合成，從亙古堆積，濁濃似實體，隨祂一同走下座椅…鞋靴觸地刹那，房間空氣驟然凝固！
【一場徹底清掃、讓曆史的遺毒趁早終結進垃圾堆的戰爭。】
惡意爬出陰影，隨祂的每一步蔓延延伸，縱使科西切長生不死，也一時驚慌無從招架！
【我不是個愛談理想的人，所以對比我那可悲幼稚的姐姐？我能做的還有很多。】
【她冇法做的事我要做，她能做的事我更要做。】
【我不在意你們對我有什麽評價，叛徒也好，忠誠也好，我不在乎。】
五指舒張活動，祂聳聳肩，一手單背，輕佻地搓撚著手指。
【該結束的東西早該結束了，我隻要結果…不要別的。】
【以及，還有一件事。】
話末，
一片異樣的沉默…菲迪亞聽見了自己扭曲延長的心跳，
未知的靜謐中，似乎什麽都冇有發生，可無形的事物卻已侵透現實，隨祂的注視，悄然降臨在了他的身邊。
呼吸變得困難，神經變得敏感，瞳仁極具收縮被恐懼所撼動，又被恐懼所定格，
僅是話語的停頓與無言的注視，他便已緊張到了極點，漫長沉默既冇有施術的痕跡又冇有法術的運用，卻讓他緊張到了極點！
冷汗侵透衣襟，瞳仁狂顫變形，驟然中慌亂無援，孤獨無助，狼狽不堪！
他呼籲愈顫，壓抑緊迫，隻覺四方空間正在無限壓小，像是要將他裝入汙濁掛鏽的永動機器！截去四肢！剝去五感！秒與秒的客觀變動被人為的無限延長，一個百年，三個千年，數個萬年，直到永生永世時間消融！隨著機器永遠運作在不死與清醒的痛苦之中！
噠…………
鞋靴邁出一步，於是壓迫與絕望侵蝕更烈！那彷彿自高空之上的視線貫穿了他的胸腔，擰斷了他的脊梁，抽出了他的靈魂！
噠……
失語的恐慌幾乎要吞噬神智！在屈從的深淵上無窮墜落！永遠也無法到達儘頭！
噠————
軍靴立於身旁，
落地清晰聲如落錘，萬物迴歸常態，理智重回現實，
靈魂神智終於得到保釋，虛弱無力的感覺沿著神經蟻爬湧出，癱軟在座位上冇了骨頭，劇烈呼吸起起伏伏，像被海浪砸上岸堤的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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