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墓園
鐵青色的天空下。
咆哮著的冽風席捲著金色的楓葉,遊蕩在這片肅殺的大地上。
冷寂的墓園裡,季良穿著一套褪色的黑色西裝,手裡捧著一束白玫瑰,在墓碑前站著筆首。
突然一個醒目的豪華車隊緩緩停靠在墓園的台階處,一輛嶄新的銀色豐田埃爾法夾在三輛黑色奔馳邁巴赫GLS的中間。
身穿黑色製服的保鏢們身姿如獵豹般矯健,很快便從奔馳邁巴赫GLS上走下來,整齊有序地站成一排。
豐田埃爾法的側滑門緩緩打開,裡麵下來一個女人,她踏著輕盈的步伐朝著季良走來,舉手投足間散發著一股雍容的氣質。
“誰允許你來的!”
季良用一種憎惡的眼神看著朝他走來的林朝卿,清晰可見的血絲緩緩爬進瞳孔裡。
“我林朝卿做事什麼時候需要得到彆人的允許?”
女人摘下黑色墨鏡,用一種盛氣淩人的語氣說。
她白皙細膩的脖子上掛著一串奢華的祖母綠寶石項鍊,那襲修身黑色長裙將她曼妙的身材完美呈現,踩著的那雙鑲鑽的白色高跟鞋繼續朝季良走去。
原本就身材高挑的她遠看甚至和季良差不多高。
“請你離開。”
季良握緊的拳頭髮出清晰的骨節摩擦聲。
“你輸了。”
林朝卿淡淡地說。
“什麼?”
季良愕然。
“半年前的賭約還記得嗎?”
“當然記得,而且我也按照約定,不再踏進聖樹了!”
“去年一個ID叫幕下螢火的女盜賊單挑贏了你,我真是無法想象那個不可一世的三冠王輸給一個新手女玩家是怎樣的心情。”
林朝卿放肆地笑聲打破了墓園的冷寂。
但風依舊是刺骨的,季良看天氣預報說今天將迎來蘇北近十年來最劇烈的寒潮,看這架勢似乎是真的。
林朝卿揚了下手,她身後那個身高接近兩米的魁梧男子立刻將手中那件用手工織成的黑貂絨大衣披在林朝卿的肩膀上。
“你魚尾紋露出來了。”
季良壓製住心中的怒火,改用一種輕描淡寫地語氣說。
“你!”
林朝卿臉色一變,囂張的氣焰頓時熄滅了不少,季良是瞭解林朝卿的,對於林朝卿而言,所有和年齡有關的東西對她都是致命的。
即使她再美,身材再好,也隻能稱得風韻猶存,畢竟是西十出頭的人了。
“那個女盜賊叫林鹿,從法律的層麵來講,她是你的堂妹,雖然毫無血緣關係。”
林朝卿平複了一下情緒,用她纖細白皙的手指揉了揉眼角。
“你到底想說什麼?”
“冇什麼,就是告訴你一聲,你們還會遇見的,而且這一次,你依然會敗得一無所有。”
季良怒不可遏地盯著林朝卿,“如果你是來嘲諷我的,我無所謂,但不要在我母親的墓碑前對我說這種話!”
“不,你還不值得我浪費時間來嘲諷,我隻是想提醒你,賭約的第二個條件仍然有效。”
“第二個條件?”
“嗯,就是放棄遊戲,回到銀花集團找個班上,我保你一輩子吃喝不愁,至少可以不用像現在這樣,住在那個跟老鼠窩一樣的破房子裡。”
林朝卿輕蔑地回視季良,她似乎並不害怕這隻瘋狗會朝她咬過來,可能是因為她這次帶的保鏢足夠多,亦或者她就是故意激怒季良的。
“我不是己經退遊了嗎?”
“我指的是即將開放的聖樹Ⅱ!”
“不好意思,我們的賭約僅限於聖樹。”
季良看著沉默的林朝卿,於是繼續說:“我己經按照賭約內容單方麵退遊,也冇有去參加職業比賽,後來因為違約金賠得傾家蕩產,甚至退出自己親手建立了十年的公會,我覺得這些己經夠了。”
“可你明明有另外一個更加完美的選擇!”
林朝卿深深地注視著麵容憔悴的季良,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是看不透這個傢夥。
“所謂的選擇,其實就是讓我向你認輸,認輸不可怕,可怕的是向你。”
季良的嘴角突然浮起一抹邪魅的笑容,“除非你在我母親的墓碑前跪下!”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落在季良的臉上,他瞬間感覺一股猛烈的灼燒感從臉頰蔓延開來,白皙的臉上留下了清晰的紅色指印。
突然一陣駭然的安靜,片刻之後寒風如鬼哭狼嚎般呼嘯,彷彿要撕裂一切。
“敬酒不吃吃罰酒。”
林朝卿緩緩收回手,冷哼一聲。
“誰都可以在我母親的墓前教訓我,唯獨你不可以,林朝卿。”
季良那雙深邃的眼睛裡燃燒著盛怒的火焰,他嚥了口充斥著腥甜味的唾沫,血跡漸漸從他的嘴角滲出。
“我為什麼不可以?
要知道我也是你媽!”
林朝卿不顧形象地嘶聲說道。
“要點臉好麼…”季良露出一抹猙獰地微笑,俯下身子將手裡那捧白玫瑰放下,然後轉身離開。
“但願你能夠平安度過這個冬天。”
林朝卿的聲音冰冷清晰。
“這算是威脅?”
季良停下腳步。
“不,這是警告!
如果你出現在聖樹Ⅱ,我會不惜一切手段讓你的美夢再次破滅,我林朝卿說到做到。”
林朝卿雙手環胸,微微昂起頭,用一種睥睨的眼神看著季良的背影。
“那個叫林鹿的玩家真是新手?”
林朝卿不屑地笑道:“你玩了十年的聖樹,連人家是不是新手都分辨不出來?
可笑至極。”
季良隻覺得後脊骨一涼,一個新手玩家竟然可以將自己打的毫無招架之力,最重要的是她還是用季良自創的打法!
“她真的會在聖樹Ⅱ出現?”
“隻要你敢踏足聖樹Ⅱ,她就會再次出現,但這一次可不僅僅隻是賭約這麼簡單了,她會讓你身敗名裂!”
冰涼的細雨悄無聲息地落了下來。
林朝卿身後的保鏢反應迅速地撐起手中的黑傘,將她遮住。
“你為什麼這麼討厭我玩遊戲?
因為明舞陽嗎?”
“我絕對不允許我們家舞陽崇拜你這麼個隻會打遊戲的哥哥。”
“嗬…你們家…”季良無聲地笑了。
“如果拋棄性彆和年齡,我們兩個其實也挺像的,都是那種目中無人的存在,但不同的是,你僅僅隻能夠在遊戲裡做到,而我無論何時何地都可以。”
“你也知道要拋棄性彆和年齡啊。”
季良扭過頭,側著眼睛瞥向黑傘下的林朝卿,“但這隻是暫時的,從現在開始,我要找回我丟失的一切。”
“好呀,我等著。”
林朝卿看著季良遠去的背影,急促的呼吸漸漸平緩了下來,“季薇,你真是生了個好兒子。”
林朝卿看了眼身旁的墓碑,眸底掠過一道淩厲的白光。